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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穿了身再寻常不过的靛青色金竹纹常服,织金竹叶纹在衣领围了一圈,将他俊逸的面庞衬托得出尘无双,入鬓的眉如墨画,眼睫下的目若朗星,头顶的发髻只斜斜簪了根白玉竹节束发,愈发使他多了几分清雅端正。
绚烂的的逆光晕染开来,在头顶照出个五颜六色的光环,映得男人浑身上下都染了金光。
前世为她搏命闯宫的是他。
今生令她免受搓磨的,还是他。
种种情绪齐齐涌了上来,沈浓绮的眼眶瞬间湿润,再也控制不住,上前一把便将男人抱住,哭泣着低唤出声,“胥哥哥……”
怀中蓦然窜入个娇软身躯,使得周沛胥浑身一僵,她哭得梨花带雨,似是受了万般委屈,将他的心神彻底哭乱了。
他不禁抬起手,想像儿时那般轻抚抚她的头以示安慰,可却在触碰到她身体的最后一刻撤了回来。
周沛胥抽身而出,退了一步,而后单膝跪下,“微臣救驾来迟,还望皇后娘娘恕罪。”
这一步,生生将二人的界限划了出来。
泾渭分明,鸿沟宛若银河。
此句话犹如冷水,从沈浓绮的头顶浇灌而落,提醒了二人的身份与处境,让她瞬间清醒过来。
是了,现在已经不同儿时。
他现在当不了她的“胥哥哥”,她也做不成他的“绮妹妹”。
眼下她已嫁为人妇,是晏朝万千女子的榜样,母仪天下的皇后。
而他还寡然未娶,当了先帝临终前钦点的帝师,乃权倾朝野的首辅。
她为主,他为臣。
她在上,他在下。
方才二人紧拥的画面,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散播出去,不知要在朝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。
好在距离隔得远,且方才那匹疯马将沈浓绮摔落后,竟调转马头疾驰而去,莽闯进人群中,众人自顾不暇,注意力皆在那疯马上。
那马本就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良种,极其膘肥体壮,校场的兵士们大多又只是做京中巡防之用,武力比不上军中精锐,情急之下也未来得及穿戴甲胄,所以瞬息间,竟有许多士兵被踢翻在铁蹄之下,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。
“此处危险,还请娘娘快快远离。”眼见疯马伤的人越来越多,又瞧见宫婢们从远处疾赶而来,周沛胥确定沈浓绮有人照料后,匆匆交代两句,便抽身朝疯马处奔去解围。
沈浓绮怔然地望着周沛胥远去的背影,心中着实五味杂陈。
仿佛眨眼前,她还被他紧揽在怀中,痛哭低语诉情意;
睁眼的刹那,他却与她如此生分。
弄琴和袖竹拥了上来,眼中带泪,后怕不已。然后关切着,上上下下检查沈浓绮身上是否落了伤。
“呜呜,娘娘怎得哭了,可是有哪儿跌伤了?”
“若是娘娘有了差池,奴婢可怎么同皇上与老国公爷交代。”
沈浓绮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珠,并未让这份失落延续太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