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巳时,地牢中的颜升叫喊着,希望声音能够穿透厚厚的土层和沉重的木门和栅栏,送到孟明的耳朵中;地面上的义军厉兵秣马,准备出征,他们白盔白甲,对天盟誓。
当咚咚的脚步声从地牢之上走过时,颜升颓然坐到了地上,他知道战争就像一驾高速奔驰的熊熊燃烧的马车,谁也无力阻挡了。一滴眼泪滑过脸颊。
义军们的脚步声远去后,包密立来到了地牢。他是贵客,他当然不会去血雨腥风的战场上。他摇摇摆摆地走下一级级台阶,尽管地牢里阴森寒冷,可他依然摇着一把鸡毛扇,像一只猫看着爪下无力反抗的老鼠一样,得意扬扬地问颜升:“尔还有何话可说?”
颜升的眼睛像要喷火一样,他怒视着栅栏外的包密立,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包密立居高临下地说:“我徂东山,滔滔不归,我来自东,零雨其濛。我来自东,抑或来自西,毫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尔乃阶下囚,我是座上客。”
颜升说:“你不得好死。”
包密立哈哈大笑: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百年之后,我会名载史册,重于泰山,尔将轻于鸿毛,被人遗忘。”
颜升大骂:“竖子、腐儒……”
包密立在颜升的叫骂声中离开了。
整整三天,地牢中的颜升坐在墙角,一动不动。整整三天,颜升粒米未进,看守的士兵一次次送来饭食,看到他一直没有吃,后来干脆就不送了。三天过后,颜升的满头黑发全白了。
三天时间,颜升想明白了一件事情:对付阴险的小人,只能用阴险的手段。
第四天,颜升开始吃饭了,他的胃口很好,不但大口吃饭,还和看守的士兵聊天,看起来他的心情很愉快。他对士兵说,自己少年时也是当兵的,曾跟着戚继光将军和倭寇作战,后来父母患病,才不得不离开军队,回到家乡。士兵尊敬地称呼他老前辈。尽管戚继光已经去世很多年了,但戚继光仍然是人们心中的英雄。颜升和看守士兵的心理距离一下子拉近了。
第五天,孟明回来了。营寨里响起鼓乐声,咚咚咚的鼓声传入地牢里,颜升知道孟明打赢了。孟明确实打赢了,他带着一群哀兵摧毁了定海郡的外围营寨,定海郡的残留义军不得不退入城堡里,闭门坚守。哀兵必胜,孟明得胜回朝。
颜升对看守的士兵说:“你给我拿一支笔三张纸,我要给守备大人写封信。”
看守的士兵答应了。
颜升在一张纸上写道:“我有机密事,说与大人听。”然后,他把另一张纸和毛笔藏在衣袖里。
孟明刚刚打了胜仗,心情很好。他看到纸条后,就来到地牢里。借助洞壁上的灯光,他看到颜升满头白发,异常震惊,他不明白短短五天时间,那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,怎么突然老了二十岁。